老家之旅（中）

低估了北京的堵车，已经预留了一个小时，还是差点错过火车，感恩滴滴司机一路狂飙和导航app的全程屁叨叨。

旅途无需多言，唯一印象深刻的是，车过郑州，那成片连在一起的小区，楼都已经封顶，只差脸面上的装饰了，房地产业还是蒸蒸的。

到家很晚了，爸妈做了晚饭还在等。老爸已经放弃了染发，满头白发，要不是常在视频上看到，见面会吓一跳。老妈没什么变化，一吃晚饭，看来手艺也没什么提高。 这也是后面这二十来天，为数不多的家饭。

不论过节与否，每次回家，就要认清自己作为工具人的角色。 在家期间的安排，几乎不能由自己决定。比如要去看岳父岳母和老人，还有自己爸妈这边的老人，亲戚，都不能有偏颇。还要回乡里给祖辈扫墓。 老妈心里是明白人，能不安排的就不安排了，能聚一起一顿饭解决的，就吃顿饭。我只能服从，我不在家，他们俩老人有个三长两短，都是这些亲戚朋友照顾。 行程结束还有两，三天的时候，才每天都吃到爸妈做的饭菜，才陪着爸妈体验他们的日常。要不是和爸妈出门旅游，交流的时间就更短了。

爸妈各有一台电脑，大体就用来看股票和看新闻。好多年前，每隔一段时间我都用远程桌面连上去清理系统。 最近手机的兴起，爸妈好久也不提这事，还以为那几个不要脸的大厂快要放弃个人pc这块了。可才在第一顿饭时，爸妈就说，炒股软件打不开了，手机上操作看不清，开机慢，就等着我了。 好几天的时间，只要在家，就是清理电脑，包括那些老旧的配件。老妈的电脑里有十几个网游，四五个管家杀软，就别提各种浏览器，手机宝，软件宝之类了。 这win7系统，补丁也打不上，果断换了个新电脑。老爸的电脑是三年陈的，好清理多了，把常用的几个图标摆在桌面上，他还手写笔记记下来。他又能打开炒股软件和看hao123的时候，开心极了。 可能这也是他催我回老家给他们养老，再开个修电脑公司的原因吧。

爸妈的日常。每早出门赶7点第一场去做免费理疗（骗老人的），8点结束吃早饭，公园走一圈，股市开盘时回家，依行情决定要不要盯盘，老爸出门下棋，回家1，2点了，老妈在家做午饭。 下午到晚上就是各种琐碎家事，闲着时，老妈刷抖音，看购物直播（各种团购群，还分派系），不在拼多多购物但总在帮别人砍一刀，老爸沉迷头条新闻怒批一切责任都在x方，怀念毛时代。 在出门旅游的车上，看见爸妈手机上装了好几个炒币，挖矿的app（没兑换到一分钱）。 （理疗机器3万一台，等没有老人上当了，就搬家换新的骗局。家里有两台，几年前买的）（两人分开炒股，老爸的策略是如果亏了就不割肉） （老爸最爱看司马南，赞他知识丰富爱国，同时又鄙视我这年代了还买书。等他脱粉了再告诉他偶像家人早跑路到x了） （越没有底线的公司，越能成为后浪）（韭菜的日常）

老爸是个守旧的人，又是家里的老大，恪守着烧纸钱的习俗，必须要回乡一次。爷爷和外公的墓地距离不远，两家的信仰不同，祭拜的习俗也不同。 爷爷家走的是乡村迷信（混杂着道教和佛教但不念经），祭拜要烧纸钱，献水果，烧香，跪拜。外公家信仰天主教，祭拜没有特定的习俗，老妈就准备一束鲜花。 我从小几乎总站在外公家这边，抵触封建迷信。离家上大学时，慢慢地想通了，没有了抵触的想法。 乡里还有个叔叔在，带着在后山上走了一圈，听他们聊天才知道老爸在选墓地，还希望弟妹们之后都能葬回来。 选的位置，远望有河，视野开阔，周围都是果园。具体位置还要等乡里的风水先生定。 叔叔从没离开过乡里，看我夸乡里的果园多，直叹气，说：现在要“退林还耕”，乡里早就没有劳力了，机械收割上不了山，以后只能荒着。

还见了两位九十多岁的老人。老婆的外公患老年痴呆，短期的记忆没有了。每天乐呵呵的重复叙述年轻时当学徒的经历。另一个老人，我的外婆还没有糊涂，但聊天时，眼睛会突然失神，行动不便，不能离人。 那时候还没有计划生育，每家的子女都很多，现在能分担照顾老人，两位老人是幸福幸运的。没几年，就会轮到我做决定，是否回来照顾爸妈。我很早就给我的孩子说，只要你不依靠我们养活你，我们养老不会找你。

这次旅程最大的收获，就是我放弃了劝父母来这边养老的想法（对我也是一种释然或借口，因收入低，不一定能担负的起）。老人生活的要求也不多，基本就是解决“吃饭”和“看病”，“陪伴”暂时只能被搁置了。 家楼下是连片的小饭店，便宜也好吃（卫生啥的就忽略吧），超市的东西也很便宜，步行距离内就有4，5家小超市。公交站，快递点，都是几分钟路程，更别提还有个大公园。 公交车几站内，就有大医院，还有小社区医院，药店那可真是太多了。周围的亲戚朋友，几乎每天都和爸妈有联系，隔三岔五的约吃饭，约出门，唠家常，生病也是轮流照顾（老人照顾老人，二十到五十这个年龄段没有人）。

漂泊过五个城市，只能有一个家。我生本无乡，心安是归处，“Welcome Home”。